羽畔居

/ 第七章---聆聽（2）/

【隔天比賽，在我們學校表演完畢後我看見她－黃樂音，跟她們音樂學院的同學

一同上場，原來她是拿小提琴的。我忘了她們表演什麼曲目，只記得表演結束前

我的眼光一直在她身上，專注使她美麗，認真讓她忘我，她沉醉在演奏中，而我

沉醉在她的音符裡。樂曲終了，回到後台，不顧旁人眼光，我們藉機聊天。

「覺得我的小提琴拉的如何？」

「恩，還不錯。」我只能這樣回答，因為我一直在專心看她啊！

「好敷衍哦，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她有點不悅地說。

「是真的還不錯啊。那妳認為我的表演怎樣？」我趁機轉移話題問她。

「馬.馬.虎.虎。」她用帶著戲謔的語氣回答，說完還噗哧地笑出來。

「小樂，老師叫我們集合囉。」從我後面傳來清亮的男聲，原來是她的男同學。

一個帶眼鏡，我覺得有點高傲的男生，為什麼是我覺得？我就是認為這樣嘛！

「好～！」她起身跟她同學走向旁邊，還轉身跟我說：「等等再來找你。」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比賽結果出爐了，聖華高中－還是第五名！

愛麗絲藝術學院－依舊穩居第一名！鐵定的事實是很難改變的！

就這樣，各校代表領獎，主辦單位致詞，典禮閉幕。

我就一個人待在站在大禮堂門口等她出來，好不容易出來後她卻說：「晚上見。」

然後跟著她同學就這麼離開了。我呆了好久，然後看著天空說：「啊～～～～！」

我等到晚上，一樣跟警衛說要練習，雖然他的臉似乎在說：比賽都結束了還練？

但我還是一副認真表情地『說服』他了。

晚上10點，她換了便服過來，一副很開心的表情蹦蹦跳跳地從後門進來。

「我很準時吧！」

「是啊，妳根本沒跟我說要幾點過來，我可是從比賽結束後就等到現在耶！」

「好啦，這種小事就別計較了！我們去逛夜市吧！」

「逛夜市？我身上沒帶很多錢，而且昨天妳『請』的冬瓜茶還是我出錢的耶！」

「男人連這種小錢都要計較嗎？真是不乾脆！這次我有帶錢，不夠我借你。」

「恩…好吧！」

「明明就很想去，臉紅個什麼勁啊？哈哈哈。」

她說對了，我的很想去，很想跟她一起去。她問我太晚回家家人不會擔心嗎，我

跟她說我爸很少在家，大部分時間我都一個人過。說完之後她反而沉默，所以我

趕快想話題，我問她可以這麼晚回家嗎，她立刻變了一張很有自信的臉說我跟我

媽說在同學家過夜，OK的。聊著聊著我們就走到夜市了，還真是越晚越熱鬧，

人山人海依舊，各式各樣的攤販飄來不同的香味，老闆的叫賣聲跟顧客的歡笑聲

形成吵鬧卻意外搭配的交響曲。我跟樂音也一同加入這群熱鬧的樂團，等到表演

結束後，已經12點了。我們不知不覺地牽起手，邊聊天邊喝著冬瓜茶。

「有點晚了，該走了，我先帶妳到妳同學家吧。」

「恩好，走吧，同學。」

「恩？啊？」

「走啊，發什麼呆啊你！」

「妳跟妳媽說的同學就是我！？」

「我只是跟她說同學，又沒說男的還是女的。」

我突然想起愛麗絲藝術學院的女生比例很高，也難怪樂音她媽媽會誤會了。

「可是這不太好吧？…」

「難道你忍心看我一個女孩子獨自這麼晚走回家嗎？」

「恩…這…」

「那好吧，那就算我被壞人綁走或發生意外都不關你的事。修哲，掰掰了。」

「好啦好啦，我帶妳回家就是啦！」

剛說完我才發現我說得太大聲了，周遭的人紛紛看著我們兩個，有的在竊笑有的

在討論，那時的情景尷尬地讓我只想帶她趕快離開這裡！

「到了，這是我家。」

「恩。」

「怎麼了，這麼安靜？」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進男生家。」她的臉頰兩側泛起兩道淺淺的紅暈。

「哦，這樣啊，恩，那…請坐。」老實說我也是第一次讓女生進來。

「你家蠻乾淨的嘛。」

「因為我爸很少回來，幾乎都在工作，我一個人在家時都自己做家事。」

「這樣啊，那如果跟你在一起，家事都你做囉。」

「應該是一起做吧，兩個人在一起做什麼事都要一同分擔，不是嗎？」

「那你想跟我在一起嗎？」

「啊？我….」

「一起聊天、一起玩音樂、一起喝冬瓜茶、一起逛夜市、一起回家，你不想跟我…」

「等等，這會不會太快了，我還沒準備好耶。」

「跟我當朋友嗎？」

「朋.友？」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好色哦！」

「哪…哪有，我只是有點熱而已，我開冷氣好了，怎麼這麼熱啊？」

「哈哈，你的臉好紅哦！」

「哈哈，天氣太熱了啦！」】

「你在半夜12點多跟她說天氣太熱？」

「誰叫她說話那麼慢？我當時真的全身發熱啊！」

「真受不了你，然後呢？你們一起睡了？」

「說什麼啊？林琴兒。我是那種人嗎？」

「不是，你是那種在做第一次的時候不會使用保險套沒做成的笨蛋！」

「妳…妳這形容也太具體了吧！沒有比較好聽的形容了嗎？」

「好啦！快說後來怎麼了？」

「後來我把我爸的房間整理好，讓她進去睡。之後我們就像她說那樣，

一起聊天、一起玩音樂、一起喝冬瓜茶、一起逛夜市、一起…陪她回家。

過一年我高二，我跟她打了一個賭，如果我們聖華打敗愛麗絲拿到第一名，

我們就在一起。然後…」

「卡！你跟她告白是用打賭的啊？太沒誠意了吧！」

「妳聽我說完好嗎？那一年我們學校跟她們學校一起並列第二，第一名由一間

叫延什麼女中的管樂團拿走了。後來她跟我又打了一個賭，之後我們才在一起！」

「你們打了什麼賭啊？」

「從大禮堂到我們學校門口，看誰跑得比較快。」

「男人當然跑得比較快啊，這個賭我看是你自己提的吧！」

「妳錯了，這個賭是她提的，那次我也沒有贏。」

「不會吧？難道是樂音跑贏了？」

「也不是，跑到一半時她跌倒了，我抱著她一起跑到大門口。」

「哇…你真的很愛她耶。」

「是啊！人說初戀最美啊。後來高三我們都為了準備指考，退出社團。當時上大

學的競爭很激烈，我們也約好大考前少見面，考完試再一起去海邊慶祝。畢業前

，她跟我約定在畢業當天結束後到考試場地碰面。她還開玩笑地威脅我敢放

她鴿子就死定了！那時候的我還回答說：如果我沒到妳可以把我甩了！放心吧。」

「等等，我記得你高中畢業那天不是….」

「對，那一天，我爽約了。」

「我還記得那一天我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一路狂奔到醫院，腦中空白，什麼約

定都忘了，當然也包括樂音的約定。那一天我跟爸爸的朋友一起把爸爸的大體迎

回家，後來幾天多虧有左鄰右舍的幫忙跟協助，才能把爸爸的後事辦好。接著在

出山的那一天，也是大考的前一天，樂音來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上香，

然後坐著等待，等到葬禮結束了，她還在等。我過去跟她道歉我那天爽約，她沒

說話，我說這幾天太忙沒跟她說事情的發生，她依然沒說話，後來我在想轉移氣

氛的話題時，她起來抱住我，我也抱著她，聽著她邊啜泣邊哽咽地說：沒關係，

我可以當你的家人。嗚…嗚嗚，我可以當你的家人，你不會是一個人的！

當她說完那句話後，從我爸爸去世那天到今天，過了七天的悲傷跟情緒一次崩潰

出來，我跟樂音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抱著大哭一場。後來雖然沒考上同一所大學，

但是我跟她還是經常聯絡，感情越來越穩定，甚至還求婚成功，沒想到後來…」

「後來我都知道了。別說了。」

「真的是世事難預料，呵呵。想得到幸福真的很難啊，對吧？」

「是呀，所以幸福才顯得很珍貴，所以才這麼多人想獲到幸福啊！」

我跟琴兒互看微笑，不知不覺已經走完校園一圈了，我們慢慢地走向校門口。

「該走了，我們去醫院看我媽吧。」

「恩，好啊！」

「對了，琴兒妳高中讀哪間學校？」

「延平女中。」

「延…」我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思考。

「怎麼了？突然停下了？」琴兒笑著轉身看著我。

我先看看天空再看琴兒，只是笑一笑，然後說：「走吧！」

接著在我們踏出校門的那一刻，後面傳來下課鐘響的聲音，我想，我下課了。

＜想得到幸福很難，發現幸福其實就在身邊更是難上加難。＞